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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将此身付山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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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操吴戈兮披犀甲,车错毂兮短兵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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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山脚下,宋军大营,将士们夜举篝火,枕戈待发,长戟与战甲在长夜中熠熠发光。

这些将士一部分来自于张浚带来的川陕宋军,他们经历了一次次大败,十分恐惧完颜宗寒的谋略以及白马义从的骁勇善战,每每想起那场惊魂未定的战役,士气十分沮丧。

而这些将士的另一部分来自于成都府中吴玠的部属,他们也经历了一场败北,如今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,畏敌如虎。

想起战败的恐惧,败北的阴影,宛如一场瘟疫,在宋军将士们当中弥漫。

吴玠轻声细语,对欧阳靖安说道:“如今有了床子弩的威力,加之和尚原的地理优势,在下有把握,有信心打赢这一仗。只叹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,将士们如今这般垂头丧气,这可怎生是好?”

欧阳靖安思索片刻,说道:“吴少保不必担忧,在下自然有办法,让诸位将士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,以高扬的士气开赴和尚原,浴血奋战。”

欧阳靖安抽出父帅欧阳广的宋剑,长剑出鞘,靖安公子英姿潇洒地走上点将台,长身玉立,望着诸位将士。

故剑情深,许多西北军阵的将士认得欧阳广的佩剑,不禁惊呼出声。

“欧阳公子手中这把佩剑,乃是欧阳老将军曾经使用过的。”

“没错,这是欧阳老将军的佩剑,那一年,西夏突袭关中,驻守雁门关的宋军将士引弦而战,大漠之中,我们遭遇了西夏勇士的重重围困,兵少食尽,水源断绝,欧阳老将军便挥舞这这把佩剑,带着我们杀出重围。”

“可惜可叹,这把宝剑的主人,欧阳老将军却早已不在人世之间了。”

睹物思人,众人都想起了欧阳广策马驱驰的背影,触景生情,又想起了昨日败北的惊惶失措,不禁泪下潸然。

欧阳靖安高声说道:“诸位老将军以及西北军镇中的诸位宿将大人所说不错,这的确是家父的宝剑,在下记得,那是在靖康之耻那一年,父帅眼见汴京城不可防守,即将失陷,却依旧披上戎装战甲,挂帅出征。”

欧阳靖安又回忆道:“汴京城下,金军的攻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猛烈,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对帝都汴京城是志在必得,兵临城下,最终父帅遭遇了金军重重包围。”

说到这里,欧阳靖安的眼圈微微有些红了,他强忍悲痛,继续说道:“最终,父帅在千军万马之中,被践踏得血肉模糊。”

说到此处时,欧阳靖安早已泣不成声,年轻公子从袖中取出锦帕,擦拭着自己不断涌出的泪水。

拭干了泪水,欧阳靖安高举佩剑,慷慨激烈地说道:“列位之中,有永兴军的将士,有秦凤军的将士,在下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诸位,为何你们的主帅,也就是我的父亲,明知汴京必然失守,还要以身犯险。”

诸位将领沉默不语,不禁感到有些羞愧了。

欧阳靖安毅然决然地说道:“因为父帅心怀报国的勇气,我等皆是他的手下,曾经的将士,如今要在西北故土打一场血战,又怎么能缺少了这种报国的勇气!”

诸位将士皆为欧阳靖安的慷慨陈词所感召,长剑直指苍天,拿出了决死的勇气。

“我等愿追随吴少保,欧阳公子,死战不退!”

诸将山呼不已,士气大振。

宋军将士们皆悲歌唱彻。

操吴戈兮披犀甲,车错毂兮短兵接。诚既勇兮又以武,终刚强兮不可凌。

身既死兮神以灵,子魂魄兮为鬼雄。

望着如此场面,吴玠不禁暗暗佩服欧阳靖安的才能,殊不知字字句句皆是欧阳靖安心头的血泪。

战鼓的声音响彻夜空,悲凉的号角声从蜀山之下传来,飘向遥远的天际。

一片呐喊欢腾之中,欧阳靖安却默默转过身,在角落中擦拭着英雄的泪水,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最后的一瞬,爹对他说过的话。

“靖安,你快离开这里,爹决心死守到底,誓死与汴京城共存亡!”

欧阳靖安望着天上的孔明灯以及星辰点点,轻轻说道:“父亲,您在天上看着我吧,舍身报国是为靖,匡扶天下是为安。孩儿没有忘记您的期望,这西北川陕之地,我会代替您去守护,您放心吧。”

南宋建炎四年,大金天会七年,宋金两军决战于和尚原。

当是时,川陕一带阴云密布,刹那间一场大雨将至。

轰然一声,天际似乎被撕开一个缺口,暴雨倾盆如注,古人说蜀道之难,难于上青天,如今风雨交加,道路湿滑难行,使本就险峻的蜀道变得更加阴森可怖。

宋军将士艰难地行进着,过个半月有余,才缓缓抵达和尚原一带。

和尚原,是位于兴州一带的一片荒原,北靠雁门关,南依大散关,无比荒芜,寸草不生。

和尚原一马平川,完颜宗寒依照兵法上的常识判断,认为如此地势十分有利于大金的骑兵冲锋,不禁莞尔一笑,心中念着自己的白马义从又将在此地大显身手了。

完颜宗寒长剑出鞘,率领金军铁骑军严阵以待。

吴玠与欧阳靖安所部的宋军如约而至,宋军红色的战旗随风飘扬,欧阳靖安见西风扬起尘沙,忠骨长埋故地,心中不禁慨然,靖安也取出自己的佩剑,只待吴玠一声令下。

双方交战一阵,互有胜负,然而从总体上看,完颜宗寒用兵如神,大金铁骑军又太过骁勇善战,宋军目前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。

吴玠指挥若定,将宋军的床子弩被缓缓抬出。

高大的床子弩被吴玠隐蔽在了战场上的两翼地带,方一交战,便发挥了极大的威力。

弓弩长箭连发,一支长箭可以射出数米之遥,金军勇士的马腿纷纷中箭,数百名金军将士被射穿了身体,纷纷坠落马下,伤痛不已,血流如注。

金军很快溃不成军,完颜宗寒隐隐察觉到了两翼地带的异样。

面对宋军的新型武器,完颜宗寒感到既震撼又惊讶,但久经战阵的他,丝毫不乱,用理智进行着有效的防御及弥补。

完颜宗寒命所部调整阵型后,再一次凭借天时地利,以及利用大金最骁勇的铁骑军,他们战马的铁蹄,在实战之中,具备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优势。

完颜宗寒手势方一挥动,铁骑军如潮水般冲向宋军,如此同时,天空一道白光闪过,一道闪电蜿蜒而下。

白马将军完颜宗寒风度翩翩,宛如战阵之间的一道风景,他豪情满怀,一声长啸,说道:“吴少保,鹿死谁手,还尚未可知,是否敢再与本王交战三千回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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