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玉连人的高下都不识，还说通灵呢！我也不要这东西了。”宝玉说得怒气十分，大声喊着，“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，就我有。如今来了个这么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，可见不是个好东西！”
他话说得颠三倒四，雪雁实在听得头大。
这边贾母连忙安抚道：“黛玉也是有玉的，不过因为她母亲去的时候舍不得她，将她的玉带去了。”
雪雁感觉，自己的语文仿佛白学了。祖孙二人的话，她都听得云里雾里。不过看宝玉仿佛被安抚了的模样，额头的青筋已然消去了大半。应该还是有效的。
所幸这一场闹剧没持续多久，贾母便疼惜黛玉长途跋涉，早早让她回了卧房休息。
“你说，这位宝二爷，今天是个什么章程。”王嬷嬷小声说道，脸上却是满满的不赞同，“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他是故意给咱们姑娘没脸呢！才刚入府，他就巴巴的摔玉，闹病。”
雪雁瞟了眼不远的紫鹃，赶忙捂住了王嬷嬷的嘴：“小声些，这可不是咱们林府了。说话行事，日后咱们都要更小心了。”
王嬷嬷也是刚反应过来，一阵后怕，推攘着雪雁道：“姑娘今日的粥还没喝，咱们快去小厨房做了。那里没这许多人，也好说话。”
当然，她自然是小瞧了雪雁的厨艺。但凡她下厨，怎会周围少了人。只要香味飘了出去，不知多远的丫鬟小厮，都能干脆的聚在一处。等着这锅里剩下的口粮，好好解馋。
“今日小姐疲惫的很，燕窝怕是吃不下的。”雪雁说道，“前些日子我弄的豆粉可还有？”
王嬷嬷双眼放光，连连点头：“有的有的。这豆粉我都收着呢，就盼着什么时候再吃上一回。那滋味，简直从嘴里能暖到肚子里去，香得不行！”
雪雁一笑，接了过去，便开始弄粥。豆粉是早就磨好了的，干干净净满碗的金黄，豆香浅淡。只是闻着看着就让人口齿生津。
“这是个什么啊，闻着可真香！”几个小丫鬟闻了味儿，逐渐围了个圈。
“豆粉，祛了外边那层薄皮，纯然的黄豆磨粉。在姑苏的时候还会煮了豆汤来吃，最上面能出一片干干净净的豆皮来，拿个竹签子挑起来晾干。平日里，卷了豆皮再蘸上点儿炸得喷香的辣椒油，也是筋道得很。”雪雁笑道。
这描述着，小丫鬟咽了下口水，更是期待。
那边糯米刚出香，黄灿灿的豆粉，拿勺轻轻抖了两抖，如冬日大雪般纷纷洒洒，把白粥上均匀铺了一层。顷刻间，豆香满屋，沁人肺腑。
“哇，这味道！”小丫鬟再忍不住口水，忙塞了个馒头堵上，还呜呜嘟嘟的叫唤，“这一撒上去，可太好闻了。”
分明都吃了晚饭，这时候也都渐渐觉得腹中饥饿起来，更有几个年龄小的，已然开始肚子响起来了。
“这得慢火熬着，那米变得嫩了才行，还得再等一阵。”雪雁说道，“说起来，若是单单用这豆粉，佐以几个鸡蛋和面粉，再揉进去半块过筛的油汁，弄出碗光滑细腻的面糊来。等吃的时候，锅里抹上油，将这面糊倒了铺平整个锅底再一煎，平日里做活带上。就是凉了，咬一口也是顶饿得很。”
这边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，将最上面一层豆粉轻轻冲开，荡起涟漪。一时间米甜、豆香融在一起，让人忍不住探了身子，想靠得再近些。
等豆粥熬得金黄，每一粒米身上都沾满了豆香后，雪雁方才停了火，盛了一碗出来：“这碗我家姑娘的，你们留一些，剩下的就自行取吧。”
众人一阵欢呼，忙各自拿了碗，乖巧的排好队，一个个的等着盛粥喝。平日里喝粥，都是放些蔬果、肉类，哪里熬煮过这许久，掀了锅盖，那香味直往脑子里钻，拦都拦不住。
那边厢房，黛玉接了，却是难得的露出几分俏皮来：“这一碗豆粥，也不知古时要耗费几何。听闻那时豆粥可是豪富之家才吃得起的。平日里，可燃不动这么久的火呢。”
一旁的王嬷嬷接过了话头：“那可不，若是要正八经儿的熬粥，不知道得几个时辰才能把豆熬成这般的软糯。也就咱们雪雁聪慧，这一把豆粉撒下去，让姑娘能霎时间就喝上。”
雪雁笑着摆手：“没多少活，小姐喝得舒服最重要。”
这边厢房正热闹，外面却是响起了声音，一小丫鬟隔着门拜道：“林姑娘还醒着么，我是大奶奶屋里的喜儿。兰哥闻了这边的香味，正闹呢。不知姑娘这边是否方便，赏我一碗回去交差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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